来自神明的言灵力量，不可反驳，不可拒绝，不可抵抗。

越发凄惨的尖叫声中，闻松月阖眸，朝前伸出了手。

她感知到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落在了她的掌心。

温柔，亲昵——就像他们本就是密不可分。

神格没入闻松月的身体，与此同时，震天动地的响声猛然爆发。

只一眨眼，城堡化为了废墟，天地晃动，道道黑色裂隙控制不住地浮现在半空。

熊熊火焰，无风自燃，升腾而起。它们卷起残余的黑紫雾气，也燃去了所有的罪恶与不公。

一切的一切重归平静时，闻松月睁开了眼睛，再度伸出了手。

莹莹绿光自她的掌心源源不断地冒出，落在废墟里、街道上、国都中……乃至更加遥远的地域。

在刚刚的爆炸中，所有的人鱼都受到了妥帖的保护。而现在失去力量的人鱼已重新恢复了全部的力量，被恚污染的人鱼恢复如初——

所有的人鱼都彻底摆脱限制，得到了她们原本就该得到的一切。

属于她们的光明未来，才将将开始。

浓厚暗沉的乌云不知何时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刺破云端的阳光。

闻松月抬起头，阳光落入她的瞳孔，银绿与碎金相撞，共同构成一种奇异的色彩。她喃喃道：“天亮了。”

天终于亮了。

可是已经逝去的人，却看不到了。

绿衣少女沉默着在阳光中伫立了很久很久，直到，她拿出了一本书。

现实（完）

书名曰——时间。

这是闻松月当时在通关万界图书馆时得到的道具。

当时她们都不知道这件道具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, 讨论之后便决定暂时搁置，等日后有时间了再研究，但现在……

闻松月闭了闭眼, 按在书皮上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。

她已经明白了这件道具的作用，只是不知道究竟该不该使用它。

其实她不该犹豫的，因为现在是最好的使用时机, 唯一的缺点就是——

但她想, 自己的感受跟现在的情况比起来, 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。

闻松月忽然想起了在离开副本前夕，书灵对她说的几句话。

祂说，恚的力量跟其余的神明都不同, 被祂吞噬的灵魂将会永远消亡。

祂还说过，一旦时间被改变, 将会带来不可逆转的变化。

也就是说, 她不能后悔，不管这个选择带来什么样的结果，她都只能接受。

但是——

闻松月抚上的心口的位置, 在那里顶替着她心脏缓缓跳动的, 是凝结了无数力量的神格。

而她的体内, 充满了所有人的技能与信仰。

最后一场副本马上就要彻底坍塌了，恚也已经陨落在了闻松月的手下, 世界即将恢复往日的平静, 可她知道，一切都变了。

她好像……无法接受现在的结局。

闻松月打开了那本书。

柔和莹润的白光瞬间将她笼罩, 她彻底没入了白光当中。

……

“那孩子打开了那本书。”

宽阔宏大的图书馆中, 书灵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顿，轻叹道：“看来她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。”

在她身旁正高兴地眉飞色舞的主神表情登时一愣, 好一会儿才道“：……其实我早就猜到了，她必然会选择这么做的，不然就不是她了。”

“也是你——”主神用手指点了点书灵的额头，“你非要给她那个道具干什么？你要是不给她的话……”

书灵微挑眉梢，道：“然后看着那孩子哭吗？”

祂顿了顿，放下了手中的书，垂眸道：“当年那孩子哭成那样，我只后悔没有帮到她。现在总算有了机会，我也不想再看到她哭了。”

主神沉默良久，却不得不承认，书灵说的是对的。

闻松月虽然恢复了全部的记忆，但她可能并不知道一件事。

当年是在大战开启前便封住了她的记忆，把她送回了现实世界，可……闻翎进入游戏准备围剿邪神的时候，无意间被小闻松月发现了。

小闻松月跟着一起进入了游戏，目睹了所有人都在她面前消失的最后一幕。

过于猛烈的刺激，导致她在昏迷后，身体自发启动保护机制，让她丧失了那段悲痛的记忆。

而那个时候主神和书灵，都看到了那个小小幼崽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。

她在人群中奔波，试图拽住最亲近人的手，只捞到了一些转瞬即逝的碎片。

曾经的悲痛不能再次上演，可是——

书灵看出了主神的欲言又止，祂忽然笑了笑，再度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那本书，翻开一页，温声道：“姒，你又怎知不会出现奇迹呢？”

“人类是一种神奇的生物——你我都曾经身为人类，应该非常清楚这一点。”